汴梁时月 第一百一十五章 布衣皇帝 (第1/2页)
　　
　　宋，都城，汴梁。
　　
　　要说这一百人的队伍，说多不多，比起当兵打仗来说，这一百人的确是一个小数目。可是说少也不少，浩浩荡荡的队伍同时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还是挺壮观的。
　　
　　福来客栈距离皇宫的入口还是有一段距离，众人还是要在这街道之中穿梭个一段时间。这自然，就会引起在街上其他百姓的注意。当然，这当中也有刚才就一直在围观集合活动的百姓，他们获得的信息量自然是要更大一些，于是，大家也就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了起来。
　　
　　“这么多人，这是要干吗去啊。”
　　
　　“这你都不知道，这皇上组织的一个新蹴鞠大赛，那个主办者就是陆大人。”
　　
　　“陆大人？就是那个陆垚么？”
　　
　　“是啊，我刚才福来客栈那边过来，刚才那场面比这个更加壮观。”
　　
　　“快跟我说说，我之前也只是看过告示，这蹴鞠大赛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啊，不是说这次皇上的皇家蹴鞠队也会参赛吗，那这个比赛结果不是注定了吗？”
　　
　　“哎，你明白什么，这次的蹴鞠大赛，采用的方法和规则跟咱们知道的蹴鞠完全不一样，就算是皇家蹴鞠队，也要从头进行学习的。”
　　
　　“还不止如此呢，我听说，这次比赛，还有一种叫足彩的东西会被推行出来，到时候咱们可以凭借着那东西赚上一笔。”
　　
　　“哦？还能赚钱？快跟我说说。”
　　
　　议论声越来越大，自然也就传到了这行进中的队伍的人的耳中。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平民百姓，不管是居住在内城还是外城，基本上每天都是被人平目而视，他们哪里受到过其他人仰望的目光？
　　
　　不过今天，他们确实是被人高看一眼的。不管他们的出处如何，是内城或者外城中做着粗活的百姓，还是说是某个府邸的下人，像他们这种人，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出众。而他们报名参加这次的蹴鞠比赛，成为蹴鞠队的队员，有一些，是因为不得不参加，比如是某些官员府中的下人，为了家主的利益而参加。而更多一部分，还是为了生计，为了钱财，这其中，陈晨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当他挺到有八十贯钱作为报酬的时候，他便毅然决定加入到这次蹴鞠比赛当中来。
　　
　　或者为了自己，或者为了家人，他们知道这是机遇，而有些人，在面对机遇的时候选择了退缩，那他可能再也不会有机会改变自己的现状了。
　　
　　话说回来，普普通通的百姓，以前的时候都是自己在仰望别人，不管是达官贵人也好，又或者是突然出现的暴发户也罢，自己作为一个穷苦百姓，也就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不过今日，走在街上，这些人却是着实体验了一把，被人仰望的感觉，并且，还在听着他们的议论之声。
　　
　　“你说这些参赛的队员，是不是就此就能一步登天了。”
　　
　　“哪有那么容易，这可是有将近一百人呢？”
　　
　　“虽说如此，但是出人头地，告别之前的生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说的是啊，你说我怎么当初就没报名呢?”
　　
　　看着这些议论的人投来羡慕的目光，这些作为队员的寻常百姓，心中的满足感可以说是爆棚了，他们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会被人高看一眼？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陆垚，这些队员们也不是傻子，虽然说自己可能属于不同的队伍，要为不同的带头人踢球，但是总归这次比赛的实际举办人还是陆垚，如果不是陆垚决定举办这次比赛，就不会有蹴鞠队伍的出现，更不会有百姓参加的这一个说法存在，所以这些队员们，打心里还是十分感激陆垚的，并且他们也暗自下定决心，对于这次蹴鞠比赛，自己一定要好好训练，争取取得好成绩，到比赛的时候好好发挥，这样才不愧对陆垚给自己的这次机会。
　　
　　这当中，难免有人会认出这些参赛队员们，有的是之前一起做粗活的同事，有的是好友，更有的，是拒绝了之前这些队员的邀请和这次机会失之交臂。这些人的神情各不相同，有亲切的在一旁打着招呼的，有叹息自己没有珍惜机会的，当然，也有嫉妒的眼神传过来。
　　
　　这些，都被八支队伍的队员们看在眼里，更是，被陆垚看在眼里。
　　
　　陆垚此刻 ，又在想些什么呢？
　　
　　在陆垚看来，这些参赛的百姓，在一开始的时候，一定会被身边的人视作异类，只不过现在，那些嘲笑他们的人，觉得这蹴鞠没有什么发展的人，估计肠子都快悔青了。
　　
　　不过，陆垚更关注的点，倒是不在这些围观群众们对这些队员们的看法，他倒是更在意，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说辞，有没有起到更好的效果。
　　
　　从现在在场围观人的反应来看，效果还是蛮大的。
　　
　　不需要陆垚或者皇家的人再去怎么宣传，这人群当中只要有人问起新型蹴鞠，就会有其他的人给他做出一个解释，由此，一传十，十传百，这样用不了多久，估计在这比赛正式开赛之前，别的地方不敢说，这汴梁城当中的百姓，都已经对这个比赛做到家喻户晓了。
　　
　　这就是陆垚期待能够看到的结果，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等到正式开赛的时候，去观看比赛的人一定会非常多，甚至于，可能会有周边城市的人也来到都城汴梁进行观看比赛，这样，声势造的越大，越有利于以后蹴鞠的发展。
　　
　　想到这里，陆垚还真的要感谢一下韩琦。虽然说自己是没什么准备，本来自己也没想着说要弄一个什么动员，不过韩琦这么一提醒，即便是赶鸭子上架，陆垚最后做了这一番演说，可能在陆垚看来其实自己说的不是那么好，不过效果，还是已经达到了。现在百姓对于新型蹴鞠的态度已经发生了一个完完全全的改变，从一开始觉得这东西就是给达官贵人们消遣娱乐的手段，到现在，百姓已经真的认为，这新型蹴鞠，是一个大众都可以参与的项目了。
　　
　　众人一路行进，不消片刻已经到了宫门口，看门的这两位士兵，自然是因为官职比较低，对于蹴鞠大赛的事情更是从来没有听过，再者说，这平日里出入宫门，很少也有百人众的情况，这两个人见现在这么多人要一同进宫，都是有些懵的，一般情况下，像这种人数的人要进宫来，基本上都是其他国的使臣来觐见之时，才会有如此规模的团队集体进宫。
　　
　　而今天呢，这百人众当中，大多数竟然还都是百姓，虽然说在此之前陆垚交代过，今天集合过后，是要入宫面圣的，也就是见皇帝。那见皇帝，你的仪容仪表，身上的穿着都是要有些讲究的，不过陆垚也知道这些人的家境，有些人实在是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于是就表示，每个人今天都要穿自己觉得最好看的衣服出来就可以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简单的一个要求，在这些寻常百姓看来，也是难上加难，他们只能翻箱倒柜，最后找出一个看上去不那么破旧的衣服出来穿上，即便如此，还是有的人身上穿的衣服，被打满了补丁。
　　
　　这里就要提一嘴陈晨了，在听到陆垚的提议之后，陈晨本想着，要买两件衣服，专门用作今天的集合穿到宫里去。自然，陈晨并不是那种因为得到了巨额钱财就想着花天酒地想要买好衣服穿来彰显自己身份的人。
　　
　　现在的陈晨，是草根队的队长，他之所以能够拥有这一切，都是得益于陆垚，这点他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只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陈晨不想在进宫的时候穿的破破烂烂的，到时候他觉得会丢陆垚的脸。
　　
　　然而，当陈晨将买好的衣服拿回家里的时候，却又是遭到了老陈的训斥。
　　
　　“人不可以忘本，你现在穿着这样的衣服进宫去了，你的队员们每个人都是衣衫褴褛，你觉得陆大人会怎么想？皇上又会怎么想？只会觉得你这人为人太流于表面，我告诉你，以陆大人的为人，绝对不会因为你的穿着而觉得丢脸。”
　　
　　于是，在老陈的一番训斥下，陈晨当即就去把那两件衣服退了，回到家，换上了一件自己平日里干活时候经常穿的衣服，自然，母亲早已经把它洗的干干净净了。
　　
　　“嗯。这样才是我儿子，看着顺眼。”老陈看着这一套穿着的陈晨，满意地说道。
　　
　　说回当下， 这两个士兵，见到这一群形形色色的百姓，他们的穿着各不相同，而且还有的一眼看上去家境就十分贫穷。
　　
　　这些人是在做什么的？起义?手无寸铁，就一百个人，能做什么。
　　
　　是哪个国家的使团？也不可能，这两手空空就来了？而且一般这种情况，皇帝都应该提前通知才对。
　　
　　那这一百多人是来干什么的？
　　
　　就在这二人犹豫之际，陆垚他们已经走到了跟前，那其中一名士兵一眼就认出了陆垚，对另一人说道：“这是最近皇上身边的红人，陆垚陆大人，可不能得罪。”
　　
　　“可是，咱们总得问问他们是来干嘛的。”另外一人说道。
　　
　　这时，从二人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那正是每次陆垚进宫的时候带路的那个官员。
　　
　　那官员直接走上前来，也没搭理这两个看门的，直接朝陆垚走了过去。
　　
　　“唐大人，你怎么还亲自出来迎接了，不是说好我们进到宫里去之后，直接去训练的场所么？”陆垚迎上去，说道。
　　
　　“陛下的意思是，等你们进宫来之后，先到他的主殿，去和他见上一面，然后再去训练。”唐龙看向陆垚，解释道。
　　
　　本来是说好要去训练场所见面，而且赵祯在之前也表示过，他自己只需要远远看上一眼就行，不知为何，现在竟是要直接带到正殿上去，这皇上什么时候开始这么重视这些队员了？
　　
　　陆垚心下这么想着，那边唐龙却已经开始和曹佾还有韩永合打上招呼了。
　　
　　显然，曹佾、韩永合，甚至于韩琦，都对皇上的这一波操作感到不解。
　　
　　他们三个人在朝为官，也都身居高位，虽说现在手下的队员有的是百姓出身，明面上谁都不会说瞧不起这些百姓，但是高官么，养尊处优惯了。身上就总是会有一种高官奇怪的傲骨所在，他们心中一直认为，让这些寻常百姓去面圣，是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不但让他们这些主办人觉得丢脸，更是觉得，皇上其实才是那个最丢脸的人。
　　
　　这，就是古代人的奇怪思想了。
　　
　　在古代，三六九等，高低贵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有些人，一出生就是要比其他人高贵，也就因此，他瞧不上那些出身卑贱之人，这一点，通过韩文远就可以体现出来，他宁愿找不到队伍，也不想最后组成一个由百姓构成的队伍去和皇家蹴鞠队打比赛。
　　
　　这种观念，既有历史的局限性，又和我国的国情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每当看到这些百姓的时候，陆垚都会叹息一声，心想着自己生在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虽然说，不公平的事情还是会多多少少存在，但是，比起现在宋朝的这个鄙视链来说，现代已经是不知道要强出几百倍了。
　　
　　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改变现在的情况，陆垚心中总是有这样的一个想法，只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实施。自己虽然说现在已经算是入朝为官了，但是官职低微，甚至连平日里的早朝自己都不用出席。而在赵祯看来，现在的陆垚，不过是有几分小聪明，会做生意，平时又会有些奇怪的赚钱想法的人罢了。说不定赵祯心中，是将陆垚和潘元武画上等号的，那就说明，可以用陆垚从商，但是不能用他从政，陆垚现在也要开始想办法，改变赵祯的这种想法，不然，实现所谓的人人平等的社会，在这里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要让赵祯改变想法，那就只有一种路子可以走，那就是，科举及第。
　　
　　说回现在，虽然韩永合、曹佾还有韩琦，十分不理解赵祯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想法，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得不遵旨而为。
　　
　　本来那唐龙说完这话，就要带着大家朝赵祯的正殿走去，谁知道这三家倒是忽然停下了脚步，纷纷表示让唐龙稍微等自己一下。
　　
　　唐龙有些疑惑，不过陆垚这边倒是有些明白过来了。
　　
　　这三个老家伙，向来注重脸面。
　　
　　果然，陆垚一回头，就看到韩琦正在帮着队伍中的人一个一个整理起衣服来。
　　
　　去面圣，这自然是要衣冠得体，韩琦一边跟自己队伍当中的队员们说着，一边继续帮他们整理。
　　
　　看到韩琦这个样子，陆垚不由得回忆起自己进宫面圣时候的样子。
　　
　　好像每次离开家之前，一听说自己是要进宫，母亲言氏都会出来，帮自己整理一番，这也无可厚非，不管是放在古代还是现代，出去见人，公干，特别是要见一些重要的领导或者客户，衣着得体，是会很加分的。
　　
　　所以，陆垚其实十分理解曹佾、韩琦还有韩永合现在的这个行为。
　　
　　只不过，韩琦还好，因为他带领的队伍都是士兵出身，妆容这方面自然是没什么问题，而且，韩琦还给他们配备了统一的衣服，这以后应该就是他们苍鹰队的队服了吧，不过，陆垚还是觉得，到时候关于队服的问题，应该找赵祯商量一下，最好再把他们每个队伍的象征突然，通过刺绣的方式绣到衣服上，那样就最好了。
　　
　　果然，因为服装统一，而且这些士兵们平日里也训练有素，所以很快，韩琦这边就整理好了。
　　
　　然而，其他两个队伍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韩永合与韩文远这边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看到这个人觉得有些不太对，看到那个人又有些不太对，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曹家这边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曹诱从前到后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这些本来就已经穿着带补丁衣服的百姓，要怎么去改变他们的仪容。
　　
　　而其他几支队伍呢？潘文和刘伯这边，他们这两支队伍，在钱财方面向来是不缺的，而且加上他们的队伍当中的人又有一部分是各自府上的家丁，所以干脆最后队伍当中的人，也和韩琦那边一样，穿着统一样式的衣服，只不过一打眼就能看出，他们的衣服从做工上，要比韩琦那边的好，所以这两支队伍不用担心。
　　
　　张茂才这边呢，就更是如此了，今天可是进宫的好机会，奸商张茂才表面功夫从来是不会差事的，所以他的队伍，也是统一着装，而且衣服的布料看上去也不错。
　　
　　王达这边就更不用说啦，之前王达在城中找到这些百姓的时候，就已经将皇家蹴鞠队伍的衣服发给他们了，对这些能够加入到皇天队的百姓队员们来说，这皇家蹴鞠队的衣服，就好像黄马褂一样珍贵，今天早上的时候，他们各自都穿上了，来到了福来客栈。
　　
　　所以，从一开始服装不整齐的，也就是韩家、曹家、还有陈晨的队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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