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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9 躺得半生,终遇明主(求月票)

  389 躺得半生,终遇明主(求月票) (第2/2页)
  
  王岳觉得自己应当说点什么,趁机夸赞拍马屁,可不知为何他竟陷在这怔忡之中,久久不能言。
  
  有手段,有远见,有眼界,有天资,有护国之志,更有安民之心,却并不标榜自身……
  
  更可贵的是,她还如此年少……今时且如此,来日愈可期!
  
  虽说是女儿身,但出色到了地步,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这不就是他做梦都想遇到的主公吗?
  
  躺得半生,终遇明主啊!
  
  王岳甚至觉得眼眶都滚热起来。
  
  倘若大人能够维持现状,脑子不滑坡,本心不失……这样的主公,莫说三年了,就是三十年,三辈子,他也甘愿跟从!
  
  他和骆观临不同,他王岳一旦认定一个主公,必然从一而终!
  
  虽说恐惧做出新选择也是一个原因……
  
  但他此刻的澎湃与惊慕之情绝非作假!
  
  有短暂的间隙,王岳并未能听清常岁宁又说了些什么。
  
  「…
  
  …无论是无二院,还是四大作坊,余下诸多细则,都还须逐步完善。」
  
  常岁宁说话间,站起了身来,面向王岳与骆观临:「我所做不过择路而已,然行路途中,必有荆棘与豺狼阻途,单凭我一人,注定寸步难行——」
  
  少女抬手间,绯色官袍广袖垂落于面前,仅余一双漆黑湛亮眉眼。
  
  她向王、骆二人施礼:「今后行路,还将仰仗二位先生相助。」
  
  少女姿态不见奉承卑微,却谦逊真挚。
  
  她需要仰仗的人太多了,今江都官吏,刺史府上诸人,乃至军中部下,都是她行路途中的依仗。
  
  骆观临缓缓起身,抬手还礼:「此乃吾等分内之事,不足以令大人行此礼。」
  
  旁侧,王岳终于猛地回神般,起得身来,抬手间,声音微有些哽颤:「望山甘为大人斩荆棘,劈豺狼,愿与大人同行此道!」
  
  骆观临转过头去,竟见王岳眼含热泪。
  
  「……」
  
  王望山一把年纪,演成这样?
  
  也是固宠的手段之一吗?
  
  偏这「手段」甚是好使,常岁宁见状,亲自上前扶起深深施礼未动的王岳。
  
  「既有幸得先生这般青眼,岁宁必不负先生厚爱。」
  
  王岳闻得此言,眼中滚落一滴泪,抬袖擦拭。
  
  「……」一旁的骆观临默默转过头去,不愿多看一眼。
  
  常岁宁出了议事厅后,姚冉适才迎上前行礼。
  
  「可去见过了?」常岁宁问。
  
  「是。」姚冉跟在常岁宁身侧后半步,低声道:「本说是两个小少年,见了才知,大些的那个是姑娘家,她见了属下之后,才敢说出全名——元淼,出身洛阳元氏。」
  
  险些被李献灭族的那个洛阳元氏。
  
  常岁宁恍然,脑海中闪过一张十四五岁的少女面庞。
  
  「见她不似在说假话,属下便令她带着幼弟在侧门内等候,不知大人可识得此人?」
  
  常岁宁点了头:「认得的。」
  
  彼时她于荥阳城外救灾时,曾偶然救下过被李献部下追捕的元淼。
  
  之后,元家满门被贬为庶人,就此遣离洛阳,元淼曾让郑潮给她带了一封信同她道谢。
  
  那时这个小姑娘在信上说,她要和幼弟一同跟随族人移居……此时怎会来了江都寻她?
  
  是元氏族人遭遇了什么意外吗?
  
  常岁宁很快见到了元淼姐弟二人。
  
  「元淼见过常刺史。」
  
  见到常岁宁,元淼先拉着弟弟跪下,朝常岁宁磕了个头。
  
  常岁宁看着跪下磕头的姐弟二人,视线落在男孩缺了两指的右手上,道:「不必行此大礼,起来吧,与我说一说来意。」
  
  元淼穿着灰扑扑不太合体的袍子,做男子打扮,因瘦了许多,肤色也黑了许多,短短半载间,眼中已然褪去了最后一丝稚气。
  
  一看便知这半年来吃了许多苦。
  
  元淼没有多说无意义的诉苦之言,只将遭遇如实与常岁宁说明。
  
  她家中族人大多锦衣玉食惯了,根本不堪迁徙之苦,途中多有内讧。因嫡脉一支几乎被屠尽,仅剩下她和幼弟,她几次出面调停矛盾,然而那些人并不服气,反而因此记恨上了她。
  
  途中行经一处小镇,因雨水停留数日,一晚,一名族人诓她离开投宿的客栈,竟与人合谋将她打晕,欲将她卖掉。
  
  幸而幼弟机警,及时告知族人此事,她才得以被勉强救下。
  
  但她醒后,那名族人竟未有受到什么值得一提的处罚,族中长辈或沉默,或不耐烦她的「咄咄逼人」,竟冷着脸扔出一句:
  
  【族中今已如此光景,你还当你是元氏嫡出长女吗!】
  
  元淼陡然明白了,昔日士族当下于乱世中迁徙,如过街老鼠,时常遭遇劫掠欺凌羞辱,而她和幼弟无法给匮乏的族中带来任何帮助,反而是拖累。
  
  拖累是没有资格被优待的。
  
  而那次之后,族中便好似撕开了最后一层体面,她和幼弟的处境越来越艰难,那个曾为了二十两银子要将她卖掉的年轻族人,更是时有挑衅泄愤之举。
  
  一次,她和幼弟只分到了半块发霉的饼子。
  
  幼弟懂事,反而劝慰她,很快就能到重新安家之处了,到了那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吗?
  
  元淼不觉得。
  
  自祖父父亲母亲死后,她和弟弟便没有家了。余下的这些族人们非但不能庇护她和幼弟,反而因为父亲和祖父曾经的错误决定,而在当下这难以忍受的困境之中,越发地怨恨她和弟弟。
  
  想到一路上的听闻,元淼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要去江都。
  
  幼弟说:【阿姊,可是那里有倭兵!】
  
  她说:【可是那里也有常刺史。】
  
  所以她带着幼弟偷偷跑掉了。
  
  元家也没人来追他们。
  
  真正的艰难,都在去往江都的路上。
  
  元淼未提途中不易,只再次含泪向常岁宁跪了下去:「……我亦粗识些大字,什么事都愿做,什么东西都能学!只求大人予我与幼弟一个容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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